没离开过

分级:PG

声明:我不拥有他们。

简介:Jim Kirk 短暂的三十年人生中,有那么几个瓦肯人十分特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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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内燃着某种瓦肯熏香,那特殊的味道正在反反复复地提示我,Slovek 是一个瓦肯人。说实话,好像有谁会忘记似的:他的绿嘴唇、尖耳朵、怪异的眉毛,还有沟壑纵横的脸。除了那些瓦肯特征,他的苍老程度也超过了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类,我总是怀疑他至少两百五十岁了。但我不清楚询问年龄是否触犯了某种瓦肯礼仪,瓦肯人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礼仪。

“所以,薄荷?”我把刚才他递给我的那杯瓦肯红茶放下。虽然很困难,我还是坚定地闭上嘴不做出任何评价。这是对那杯饮料最礼貌的评价了。

他眉毛向上一扬,对他而言,意味着某种情绪表达;可能等同于地球人的会心一笑。当然这完全由我瞎猜,毕竟他平时表情很贫瘠,听说瓦肯人都这样。

“肯定的。”他平板地说,“历经了反复尝试和他人推荐,我发现薄荷是 fori 的最佳替代品——一种瓦肯植物,如果你感兴趣。”

我完全不感兴趣。而且即使没有薄荷,那种茶也足够辛辣了。所以我尽可能地把那杯东西挪的离我远了一点,并且由衷希望没有冒犯到 Slovek。因为对饮料的不同偏好而发怒肯定是不合逻辑的。但我还是有一些心虚,毕竟 Slovek 看上去力气相当大,完全不与他的年龄相符。

不过,Slovek 很温和。我还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,当然啦,他也没有看上去高兴过。某种古怪的瓦肯修养使他坚持着那张僵尸脸。

“现在是你的上课时间。” 我在心里对他的文化评头品足的时候,Slovek 又用他苍老的声音说,不带任何感情判断地。

“不是。”我毫不犹豫地反驳他,“你教我规律是由客观事实总结而来。客观事实是,我在你家而不是学校,所以现在不是我的上课时间。”

Slovek 又扬了一下眉毛,这次有点像是批评了。“我了解到地球人有庆祝生日的习惯,但没有人指出生日那天可以放纵自己。你不应当逃课。”

我没想到他记得我的生日。不过,很快我明白过来,那是因为今天鸣笛了,刺耳悠长的警笛声,尖锐地嘲笑着我有一个多么失败的童年。那些浓妆艳抹的记者又会想方设法找到我,虚情假意地询问着我的感受,年年如此。回答她们的话我已经背熟了,我机械地每次复述着,我的父亲是星际舰队的骄傲,我为作为他的儿子而自豪。

我如此自豪,作为一个光荣牺牲的舰长的儿子,和他精神失常的母亲和凶神恶煞的继父烂在爱荷华的玉米田里。践踏 Frank 的玉米并且惹怒他是我生活唯一的乐趣,和同学打架则是稍微不那么无聊的一件事。当然都是在认识 Slovek 之前,Slovek 太有趣了。

所以我没有对他的指责说一句粗暴的脏话,就像我对校长说的那样(对,那导致我一周都不用去学校)。我直接忽略了他的话,并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书架上,昨天那个书架还不存在。

“新家具?”我就指了指。

Slovek 仅仅微微颔首。于是我没有征求他的意见直接走了过去,“你爱好收集古董吗?说真的,纸书?”我惊叹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大部头。翻过来,烫金的封面上印了花体的古通用语“查尔斯·狄更斯”,我对这个人的唯一印象就是他是一位几百年前的作家,并且是一位人类作家。

我用食指描了一遍那个漂亮的圆体 S,就立刻对书失去了兴趣。但我回过头来,发现 Slovek 正看着我。他站姿平静,面容毫无波澜,我却觉得他想要说什么。当然,我从未读懂过他的深棕色双眼,而这次也不例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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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JAR1010,Pavel Chekov 少尉授权。”

“声纹授权确认。”计算机女声回应。

门打开了,Chekov 准时走进舰长休息室,向房内扫了一眼,发现进取号上最高职位的三人已经到齐。Kirk 一身金衫靠在最正中的一把椅子上,像 Chekov 熟悉的那样,轻易地占据了主导地位。Spock 像雕塑一样屹立在一旁,克制的姿态使他的身形和房间里的其他两人毫无互动,因为 Scott 正在不管不顾地大吵大嚷。

“说真的,Jim,我不管这又是你的天才大脑冒出的什么天才想法,但是我绝对不能允许——”

“Scotty,Pavel 到了。”Kirk 举起一只手制止了轮机长接下来要说的无论什么,然后看向 Chekov ,比了一个“坐”的手势。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,Chekov 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服从了这个指令,坐在了 Kirk 的对面。

“我想听听你对我发给你的那两篇材料的看法,少尉。” 年轻的舰长终于立直了上半身。他双手在桌上摆成一个拱形,而 Chekov 敏锐地意识到,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变成了舰桥上使用的那种严肃口吻。这绝不是一场朋友之间的小型高科技交流沙龙。

Chekov 在脑海里回滚了一遍那两篇文章。都是他熟悉的材料;他有点想不通 Kirk 为什么要他重新“仔细阅读一遍”。“两篇文章我都曾读过三遍以上,” 于是他冲他的三位长官草草点了点头,“一篇是六年前 VSA 发表的关于时光旅行的论文,观点很新颖,理论体系也比较完善,但也仅仅停留在理论水平。另一篇是星舰的通告,这个大家也都知道,现在进取号上就有一台理论上的‘时光机’——”

“舰长,”Scott 插嘴,“你要是知道科技部是一帮什么人,你就会明白那根本就不是能投入使用的仪器。是啦,他们当然做了测试,我相信他们是利用霍金-彭罗斯力场把一个原子送到过去了;但那不说明他们能把10的24次方个原子送到过去并且在那边好好地拼起来!”

Chekov 感到有些不知所措。但 Kirk 完全忽略了 Scott 的发言,而是只是看着 Chekov 说:“我来给你说明一下情况,少尉。以下内容是一级机密:Uhura 中尉在一小时前破译了罗慕兰通讯阵列,根据截获的纳达拉穿梭机通讯,Nero 手下先遣队已经携带红物质成功潜入了格利泽主星。”

“这不可能,”Chekov 情不自禁地反驳,“领航工作站从未停止对这一星域的监控。”

他把目光投向了大副,想要寻求他的支援,然而 Spock 没有一丝反应。Chekov 只能又看向舰长。

“也许罗慕兰穿梭机技术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。”Kirk 看向自己的手指,沉沉道。“隐形战舰不是说说而已,少尉。”

Chekov 并未预料到星联和罗慕兰的技术壁垒有这么夸张。他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新的讯息,但并不因此气馁:“既然红物质已经到达了格利泽,那我们就找到它,摧毁它。”

Scott 哼了一声,“除了异想天开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,Chekov 少尉?”

就是这样,自从他代理过轮机长一职穿过红衫之后,Scott 就没有停止过针对他,Chekov 愤愤地想。又不是想抢 Scott 的位置,再说除了 Scott 也没人愿意当 Kirk 的曲速九轮机长。

“我研究过瓦肯一役,Scott 少校,”他选择针锋相对地回击,同时不得不向 Spock 投去抱歉的一瞥,尽管后者并未因 Chekov 提到瓦肯那场悲剧或者他的道歉眼神而发生任何表情变化。“虽然红物质有着特殊的收纳仪,它仍然带来了可观测的重力畸变,我可以锁定它的波段然后派执行官——”

然而 Chekov 的建议被 Kirk 无情地打断了:“外交小队在三刻钟前已经抵达主星。我本人也和格利泽总理通过话,不过他就是钢板一块。我们尽了力,Chekov,”Kirk 抬起头来,锐利的目光直射出他的双眼,“但我们锁定不了红物质的波段。扫描格利泽星将会被视为宣战信号。”

“那岂不是毫无办法!”Chekov 忍不住喊起来,“格利泽人在自掘坟墓!”

“并非毫无办法。”一直沉默的 Spock 忽然发言。

Chekov 看向他。 Spock 没有理睬他,却把视线投向了舰长,然而 Kirk 的面色冷了下来。Chekov 突然觉得无法呼吸;年轻的舰长刀一样的目光把空气从他的肺里榨干了。这是一个继承了 Pike 全部锐气,也还没被年龄磨去任何棱角的军人,Chekov 无法想象什么人能与 Kirk 这样当面对峙。但 Spock 像金刚石一样坚定。

直到 Kirk 轻微地眨眼,一个微不可察地、但确实存在的让步。Spock 才继续阐述:“通过 Uhura 中尉破获的信息,我们可以确知罗慕兰闯入者着陆的具体时间地点。标准时三小时零八分钟前,在格利泽北部省,只有一人。因此,我们可以派遣人手前去销毁红物质。”

”可是那是三小时以前,”Chekov 迷惑地说,“已经迟了呀!”

“‘迟了’?”Spock 挑眉。Kirk 默许似的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‘迟了’就是——”Chekov 话说到一半就打住。

这个高智商的俄罗斯男孩只能惊愕地瞪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。“这不是在开玩笑吧?”

“不是。”Kirk 说,这次他在 Scott 开口前就阻止了他。“我只需要你给出回答,理论上,可行,或是不可行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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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那一束白色的野花放在 Slovek 的床头,那是我在田野里走了整整一下午收集到的,也是我能送出的最体面的礼物。我此前从未送过他礼物,但这一次若我不做些什么,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Slovek 从未如此虚弱过。我没想过瓦肯人还有虚弱的样子,从教科书和纪录片里,他们都像精密运转的机器一样,没有任何差错,也从来不会疲累。我从未知晓他们的暮年和人类一样悲惨。

所以,当我注视着苍白的 Slovek 靠在床头,恐惧和悲痛一齐涌上心头。阳光经窗户筛选成了灰色,扑在他的脸上,刻下狰狞的沟壑和阴影。他看上去丑陋而苍老,我甚至不忍心多看他。

毫无来由地,我啜泣了起来。我真的有那么悲伤吗?我感觉不到悲伤,眼泪却哗啦哗啦往下流,我只好在他的床边跪下,把头埋进他柔软的床单里。他从未用过这么软的垫子。他的嘴唇颤抖着,但是没有说话的意图。无数的细节提醒着我,即使我不愿意相信,事实已经如此。

我此刻突然有些痛恨自己送的那一束花,因为就像对逝者送上了花环。

他的手翕动了一下,有一瞬我认为他想抚摸我的头发。但瓦肯人并不热衷于肢体碰触,我知道自己又犯了以己度人的错误,因为 Slovek 只是调整了一下他手的位置。我抬起头来,看着他惨白的面庞和那双深陷的浑浊眼睛。那双眼睛曾经深邃而睿智。

是的,即使 Winona 并不在乎我是冲撞了老师还是得到了全部的 A 。即使 Frank 觉得我还不如一棵长势喜人的玉米。即使 Sam 并不留恋这个家并且毫不犹豫地抛下我走了——我不恨他们。我的母亲,我的继父,我的哥哥,我的家乡河滨镇,甚至是昨天刚叮了我的蚂蟥,他们都并不欠我。

但是 Slovek 欠我。他说过他会永远陪着我。

他千里迢迢来到地球,不是为了来忍受又冷又湿的气候、落后的科技和人类的嘈杂无礼。他是来教授我知识的。他是来引导我不要自暴自弃的。他是来让我的生活看到希望的。

他是来拯救我的。他一定是来拯救我的。

我不能多想下去,为了给自己找点哭泣之外的事做,我开始翻 Slovek 的柜子。我那么随心所欲,以致于回想起来都觉得内疚,Slovek 多么宽容我的放肆。不论是溺爱,还是缠绵病榻使他失去了阻止我的力气,我都轻易地侵犯了他的隐私。拉开抽屉,有用漂亮的我不认识的语言写的信,我把它们略过了;有一些存储芯片和小装饰;还有各种星球的纪念品,有一个看上去绝对是罗慕兰玩意儿,还有一个看上去像倒写的 “V” 的徽章。后者我认识,我爸死前的照片上,胸口也戴着星舰的徽章。

“我应该去星舰学院吗?”我把玩着那个徽章,没话找话地说,“Chris 无时无刻都在建议我去。听说他马上就要当上进取号的舰长了。”

“你对何者怀有偏见,星际舰队还是 Pike 先生?”Slovek 说话了,用一直以来都耐心,而今有点发颤的声音答复。

我其实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,我也没有想过以后要去哪里、做什么。我一直都称不上一个有人生规划,或者是善待自己生命的人。于是我随口从那些记者的报道中寻摘了一些句子:“我不想成为‘George Kirk 的儿子’。他用十分钟救了四百条生命,再也没有人能够超越他了。”

“Jim Kirk,”Slovek 却忽地用庄严而颤抖的声音说,“我了解你。你需要知道,如果你愿意付出尝试,你将远不止此。”

是的,我有点悲伤地想,他是唯一一个相信我那头乱七八糟头发下的脑子有价值的人。这不是他第一次夸奖我。而且瓦肯人从不说谎,所以所有他的对我的才华的宣告,那都并不是安慰,而是预言。可他并不是一个预言家,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瓦肯人,他只是个骗子,说谎者;他要死了。他将要离开我。

“不。”我没能擦干眼泪再说,但是我顾不上丢人,“我不会离开河滨镇,你也不可以死。因为我不能失去你。”

那一刻我确信他的嘴角有一丝轻微的勾动,但是极难形容凌驾于那个表情之上的,究竟是欣悦还是巨大的不可承受的悲伤。他凝视着我开口,悦耳的瓦肯语回荡在空气中,弥留了三十年、七十年。

”你说什么?”我问。我听不懂瓦肯语。

“我不会离开你,”老瓦肯人说,“我将永远伴你身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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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ott 怀着满心的怨气走进传送室,根本不在乎身后两个人有没有跟上他。他太生气了,毕竟这进取号上没有人比他更懂什么是传送;但是显然他的舰长并不打算听他的,大副也一样糟糕。是的,他会辞职的,他第一千三百零五次想。但即使如此,他还是妥协地走向了那台恶贯满盈的时空穿梭机。

他恨 Jim,但他最终总是会妥协的。

“舰长,不管最后怎么样,请你一定要在文书报告里提到:‘轮机长强烈反对此计划’。” Scott 一边调整仪器一边一刻不停地发着牢骚,“这种鲁莽的行动会毁了我的名声,绝对的。说实话,搞不懂你干嘛把时空机争取到进取号上来,给科学官当新鲜玩具?”

Kirk 好声好语地哄劝道:“我很早就了解时空穿梭技术,Scotty,我关注它的发展,就像关注我侄子一样。我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。”

“没有那么糟糕!” Scott 气愤地叫道。

“再说了,” Kirk 赶紧找补,“你知道,当 Spock 和 Chekov 在什么事情上居然达成了一致时,那就说明他们很可能是正确的。”

“他们是两个疯子,你是最疯的。” Scott 翻了个白眼,丝毫不在乎 Spock 就站在他身后穿戴装备,且显然听到了每一个字。“而你本来是站在我这边的!”

“我是不想让 Spock 去冒险。”Kirk 承认道,“但他说得对,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。”

“我们恐怕会失去全宇宙最优秀的科学官和大副,”Scott 发现自己试图说服 Kirk 是徒劳,只能叹息,“我赞同不了你们两个。”

“那就是我们为什么不在星舰实施民主,”Spock 介入对话,冷冷地反驳道,“因为优柔寡断会让四十亿人断送性命。”

Scott 恶狠狠地瞪他,“绿血精准备好了么?”

“我已准备停当。”Spock 一板一眼地说。

Scott 从时空仪器上分出神来,仔细打量这位瓦肯人大副。为了防止星联制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,他身着格利泽人便服,宽大的袍子在他身上看上去意外地高大而协调。他紧握一把高能相位枪,闪烁的红光代表着其已经调整至致死档。时空穿梭机配套的腰带也穿戴完毕,复杂的内部结构被一层保护壳裹住,在 Spock 的腰间闪烁着和相位枪一模一样的的死亡红光。

Scott 从未相信过预兆,却毫无来由地感到心中一紧。

“听着,Spock 中校。”Scott 公事公办地说,“按照刚才商讨的任务流程,你将被传送到四小时前罗慕兰人登陆的位置。等你摧毁红物质之后,就按腰带上的红色旋钮,你的粒子模式会被锁定,然后进入‘虚无’。按照 VSA 的理论,时空是‘均匀’的,你在过去的时间必须由现在的弥补——因此如果你在过去呆了四个小时,你将会在现在的四个小时之后从‘虚无’中回到这台传送机。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开点香槟庆祝并且找科技部讨钱了。”

“什么是‘虚无’?”Kirk 插嘴问。

“是我们理解之外的位置,不在四维时空之中,就像四维时间轴不在三维空间之中一样。”Scott 解释。然后他又转向瓦肯大副,“另外,Spock 中校,如果你几分钟就解决了那个罗慕兰人,也至少等半个小时再回来,时空机需要一点冷却时间。还有,千万尝试带点样品回来实验,如果粒子模式改变,你就永远在‘虚无’中别想回来了。”

Spock 仔细检查着他腰间的按钮,“如果我没有及时触发‘虚无’会发生什么?”

这个问题有些棘手。“理论上来说,你无法越过时间障壁,所以一旦时间走到你被传送前的那个位置,你会被腰带自动锁定再次时间回跳。举例来说,你从 10 点跳跃到 9 点,等你的时间再次走到 10 点时,你会被自动回跳:也许跳到 8 点,也许 7 点。”

“这是否意味着假使我未能在四个小时内完成任务,就只能继续进行时间回跳?”Spock 挑眉。

“时间障壁的机制尚不清楚。”Scott 不得不谨慎地说,“就像时空穿梭机不能向未来穿梭一样,谁天杀的知道为什么?你以为我为什么说这玩意没法投入使用?从实验数据来看,回跳的目标时间集中在几天到几十年前,但是我也没法说你就不会跳回宇宙大爆炸时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Spock 看上去丝毫不因自己即将面临未知的危险而有一丝动摇。“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?”

Scott 刚准备摇头,就见 Kirk 忽然走上前来。

“有。”舰长用湛蓝的双眼凝视着 Spock,其目光中蕴含的力量让 Scott 感到血流加速。

“格利泽四十亿人民的生死存亡肩负于你肩头,Spock,但是你的生命也一样宝贵。你的船员,你的舰长,都需要你。你明白我所说的吗?”

Kirk 的语气像颂诗那样温和,然而 Scott 意识到那不是一个朋友间的告别。尽管并非他作为舰长时发号施令的语气,但 Kirk 确实正在命令 Spock 平安归来。

“我已知晓,”Spock 说。

“‘如果做好心理准备,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成。’”Kirk 轻声附和。

好吧,虽然 Scott 知道 Kirk 对地球古典文学有着爱好,他也不觉得这是卖弄莎士比亚的时候。但 Spock 的神态出人意料地柔和了起来。在 Scott 惊愕的目光中,他默许 Kirk 拍了拍他的肩,一个瓦肯文化里毫无意义的肢体接触。“期待再次相见,舰长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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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杯瓦肯红茶。”那个刚到的客人说道。

我不由得抬头看向他,要知道,瓦肯红茶从来没有人点过。我把它的名字列在饮料名目里,仅仅是为了让那份点单更加“星际化”。Gaila 还在那里面加上了猎户座泡泡奶,而我确信她虽然是个猎户座人,但根本不知道泡泡奶怎么做。

然后我很快理解了这份点单:来者穿着灰色的长风衣,还戴着帽子,帽檐压得稍微有点低。然而即便这样,他的锅盖状的传统发型依旧引人注目。寒风中,他的双颊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绿色,那是铜元素赋予他的不同于地球人的血液组成;斜生的眉毛、尖头的耳朵,那也昭示着他的种族。这是一个瓦肯人。

作为星联的总部,洛杉矶的瓦肯人并不少,但他们很少会走进奶茶店。

看上去他是一个中年瓦肯人;然而判断瓦肯人的年龄本来就比较难,因此我不敢确信。并且,在我愣愣地来回打量他的同时,他也平静地审视着我。恐怕他觉得我的样子很蠢,因为他问(我觉得他是怀疑地问,当然作为一个成年瓦肯人,不需要的时候,他说话无疑是不带任何语气的):“你确实会制作瓦肯红茶吗?”

“我会。”我向他保证。在翻找原材料的过程中,我继续为我的专业水平提供佐证:“红茶是一个瓦肯人教我做的,我很小就会了。相信我,绝对是正宗瓦肯味道。”

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作为回应,不论是追问还是质疑,像是吝惜说的每一个字。在制作的过程中,他只是纹丝不动地静静等待着,直到我完成作品,把那个热气腾腾的杯子递到他面前。

瓦肯人对热的耐受力无疑相当强,因为他直接抿了一口,连眉头都没有皱。

“薄荷。”他直截地评论,“相当新奇的尝试。”

“没错,”我回答。此时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,我便和他攀谈起来(有点受宠若惊,毕竟瓦肯人极少与他人进行无意义的‘攀谈’)。“你不觉得薄荷是 fori 的一种理想替代品吗?”

“有趣(Fascinating)。”这是他的最后评价。也许算是高度评价。然后他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:“你是学生?”

叹为观止的观察力。他的猜测可能来源于我随意丢在一旁的棒球俱乐部的宣传海报,或者我一旁的 padd 上正显示着种间婚姻学的资料。由于我没有正在躲避谁的追杀,也就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:“我在星舰学院,就利用课余时间做点兼职。这个饮品店的老板跟我关系不错。”

“Jim Kirk。”作为回应,他读出了我左胸前的名牌。我等待着他提到 Kirk 这个不同凡响的姓氏或者那艘传奇的开尔文号,但是他没有,这让我对他迅速有了好感。就算他没听说过我父亲也一样——天杀的,怎么会有人没听说过 George Kirk ——无知也是教养的一部分。

“你曾有过瓦肯朋友?”他继续询问。看来我的红茶也博得了他的好感。

“是啊,”我说,“他还教我做 Plomeek 汤。”我把“那真是见鬼地难喝”压在了舌头下。

瓦肯人像是没听到一样,目光游离了一小会。最后他看向了我的 padd,这使我产生一种把它收起来的强烈冲动。但是他已经开口了,又是跟刚才的对话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语:“你在完成这门课程中是否遇到困难?”
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比较礼貌,就只点了点头。他看上去似乎十分满意地微微颔首:“种间婚姻学饱受争议,政治矛盾也让相关的探讨研究更加困难。现有的资料非常少,因此,课业中出现困难是可以理解的。不过,我认为我可以提供帮助。”

“提供帮助?”

“条件是 Plomeek 汤。我不擅长于烹饪。”他急忙补充。

我对他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。瓦肯人都是自大狂,我想起 Bones 说过。

他的傲慢自负瞬间惹怒了我,我不打算讨好他,也一向没有什么好脾气。于是我尖锐地说:“说的像你有教师资格证一样?”

“否定的。但我有其他的资格证明。”他平静地回答,未曾因我的冒犯而被激怒。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,语气尽管一成不变,我却听出了一丝戏谑的意味(可能是我的错觉),“你会发现我相当博学。”

我接过名片。

Synn, 瓦肯科学院(VSA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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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'Lyva 觉得非常、非常、非常他妈的兴奋。

她正驾驶‘特安芙’穿梭机进入淡黄色的大气层,副手位坐着年轻的 Elik 。后者是 Nero 三年前从罗慕兰新征的那批船员中的名不见经传的一个,如今却已经是纳达拉上最好的执行官之一。 T'Lyva 觉得可以去掉那个之一,即使不能,Elik 也是最英俊的。

她还没有把这个念头告诉过任何人,但她足够自信。几天前 Nero 让 Elik 选驾驶员时,他毫不犹豫地点了 T'Lyva。纳达拉上并不缺乏优秀的驾驶员,她忍不住想,Elik 是否存在着其他的旖旎心思——倒不是说她怀疑自己的实力了。

和这位执行官的合作这是让 T'Lyva 兴奋的首要一个原因。另一个就是他们身下那颗金黄色的星球。

温暖、干燥、明亮。格利泽星使她基因里某些古老的记忆复苏了。从感情上来说,她不希望格利泽星消失于宇宙,但她的文化里没有怜悯这种性格。她的文化更加不会善待怯懦的民族。

由于一路上毫无威胁,她把驾驶模式切换到了自动,回过头来看着 Elik。

“我们是要炸了格利泽吗?”她没话找话地问。

“我觉得不是,” Elik 回答。“我们把容纳器放下就可以走了。”

“哦?”T'Lyva 眯起眼睛,她清楚自己这个表情危险而美丽。“你如果说老大打算谈判,我是不会信的。”

她平时都称 Nero 为舰长,但是这时候说一句俚语会显得更诙谐。Elik 确实被逗笑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老大想干嘛,”他学着 T'Lyva 的语调说,“他好像不准备使用钻头。本来那样省力得多——我们本来不用冒着危险着陆的。”

“没什么危险嘛,”T'Lyva 盘腿坐着,“格利泽人就是一群羊。”

随着尘土飞扬的一声闷响,两人成功登陆格利泽主星上最大的沙漠。距离这个位置最近的水源是格利泽第二地中海,要跨越整整四分之一的星球。T'Lyva 开启了分析仪,特安芙的电磁隐形护罩在一阵蓝光闪烁后褪去,各种各样的环境数据在她的眼前炸开。

“有生物信号吗,美人?有智慧的那种。”T'Lyva 问道。

特安芙进行了三秒钟的扫描。“没有已知种族的生命信号。”电脑女声回答。

“顺利得不可思议,”T'Lyva 咧嘴一笑。“那直接找合适的安置点吧。”

特安芙在大屏幕上给出了半径五千米内三个红色标记的地点。T'Lyva 端详了一番,对 Elik 说:“我喜欢东边那个位置,旁边有座山丘做掩护。你觉得呢?”

“那就那里吧。”Elik 敷衍地回答,一直越过舷窗看着外面。

“你在看什么?”T'lyva 忍不住问道。

“我在想你是不是要收回前言,” Elik 若有所思地说,“‘没有什么危险’?过来。”

T'Lyva 凑了过去。Elik 伸出他纹了一头鹰爪兽的右手,指向两点钟方向。在视觉变得模糊的边缘,隐约可分辨一个高大的人影,其他细节则无从知晓。

“不是已知生物信号。”T'Lyva 迷惑地说,“那是机器人?”

Elik 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,他的侧脸变得冷峻而生硬。“能分析能量信号吗,特安芙?”

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要求,毕竟为了保证隐形护罩的运作,特安芙不仅牺牲了武器系统,还失去了大部分分析扫描能力。不过在一番艰难的尝试下,特安芙报出了结果:“星际舰队配型相位枪。”

“出现在了格利泽最人迹罕至的沙漠里,距离我们不到两百米。还带了枪,” Elik 的声音冷而漠然。

“我以为这次行动不会有星联介入,”T'Lyva 忍不住说,“两周前格利泽就就拒绝了星舰提供的一切救援保护。星际舰队不是在劳伦星系附近吗?”

“非常可疑,” Elik 顺着她的话评论,“只派了一个人。没有已知生物信号,星联的新科技吗?”

“他在往我们这边来,”T'Lyva 观察着分析仪上的蓝色能量点,那个光点正以平稳而迅捷的速度向两人所在位置靠近。她突然感到有些恐惧,但她尽力没有表现出来。怯懦将使荣誉褪色。

“那就由我去会会他,”Elik 毫不迟疑地抄起自己的火箭枪,伟岸的身躯直立起来,“你直接去安置容纳器,不用等我。等我解决了他再来找你;如果我对付不了他——”

“连一个人类都干不掉,”T'Lyva 装模做样地嗤之以鼻,“那你就别回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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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谢你。”我用尚不熟练的瓦肯语说,希望他能听出我的真诚,“我真的很感激。”

“道谢是不合逻辑的,” Synn 却用通用语回答我。他连偏头的动作都没有,依然笔直地看向前方,昏黄的街灯在他的侧脸上拉下深深的阴影。“我听说了你对时空穿梭技术感兴趣,而这次研讨晚会每位嘉宾恰可以邀请一位客人。请你前来于情于理都十分合适。”

他那个“于情”让我恍惚了一秒钟,然后我猜测他只是使用人类的惯用语进行表达。“不管怎么样,”我真挚地说,“如果不是你提供给我这个机会,我可能永远都见不到 T'Loren。她两周前发表的有关那篇时空穿梭的论文——你知道,虽然我是个门外汉,也知道新时代要随着这篇论文开启了。”

“她的成功是值得赞赏的,” Synn 平和地说,“但一切都还停留在理论阶段。如果你有志于进一步的研究,我可以推荐你进入瓦肯科学院学习。”

我们本来是在夜风中并排向前走;但听到这句话我不得不停了下来。Synn 意识到了我的停步,便也止步,回过头来看着我。我觉得寒冷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燥热而难以呼吸。

“这也太夸张了。”我嘶哑地说。

“你是否暗示我失去客观性?” Synn 立刻回应,我不清楚他是否感觉到了冒犯。

“不,”我赶忙说。我不可能对一个瓦肯人说出情感类的指控,更何况是一位德高望重、学识渊博、还无偿教了我许多东西的人。不过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:“我的方向不是工程类的,或者科学理论研究方面。我在星舰学院修指挥专业。”

“考虑到你的工程物理造诣,这相当令人惊讶。”Synn 说道,我在黑暗中仔细端详他,觉得他完全没有惊讶。他就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拒绝这个邀请,不知是太过于了解我,或是他的情绪实在隐藏得太深。“显然你在多个方面都有异于常人的天赋——衷心祝愿你成为一位伟大的舰长。”

“也有可能一辈子呆在领航室或者战术席。”我耸了耸肩。

Synn 没有回应。

我凝视着他,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急速飙升。

突然的沉默让我开始胡思乱想。我怀疑我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大脑,因为我的身体正往某个不可挽回的动作奔去,然而我不能叫停。

我知道我要开始做蠢事了,比如把 Frank 的车开下悬崖。某种不可知的力量正把我推下悬崖。我正在自己奔跑下悬崖。

鼓起勇气,我向 Synn 走了一步,走进了瓦肯人私人空间的警戒线。他眉头急速地皱了一下又快速舒展,但是没有任何其他的肢体动作。他的默许激励了我,于是我又向前走了一步。

这个距离已经越过了礼貌,瓦肯人更高的体温辐射出的热量扑在我裸露的皮肤上。他的呼吸比平时更急促。

“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会用瓦肯语交谈,”我耳语道,知道他能听见每一个字,“感谢你把我带进你的文化。”

他毫无反应。非常大胆地,我扶上他的右肩,顺着衣料的质感,触到了他脖颈的皮肤。瓦肯人的皮肤出人意料地光滑,我漫无边际地想着,也许是没有汗腺的缘故。我感觉到那层布料下的肌肉僵硬了,Synn 像一尊石雕一样立在原地,没有任何颤动,连呼吸的起伏都从他身上消失。我们几乎相贴。

我无法思考。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遏止我的心脏从喉咙蹦出来已花费了我的全部精力。

在冬夜的暧昧中,Synn 毫无预兆地开口了:“我计划下周返回瓦肯。”

“为了阻止我?”我低声笑了起来,“有这种必要吗?你毫无保留地帮助我完成课业,给我提供各种社会活动的机会——我不是九岁。我也会思考,怎么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?”

“你未能理解,” Synn 的声音古井无波,“三天前我已预订穿梭机票。”

“那么取消它。”我沙哑地说。

瓦肯人的不解风情令人惊讶,需要一个人类式的吻让他闭嘴。

我几乎就实施了那个计划。

但是 Synn 的力量太可怕了。他身体刚动,我就感到失去平衡,眼前的景物重新聚焦之时,自己的背已经重重地撞到了某个街灯上。我想要说话,但是 Synn 用另一种方式封住了我的口,铁钳一般的手指掐进了我的脖子,剧烈的痛楚之下我都没能发出声音。

夺去呼吸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,我眼前一黑。

我大大高估了自己的搏击课水平,也大大低估了三倍于我的质量和力量。

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理解到这是瓦肯神经掐。

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听到 Synn 用镇定的语气说道:“我无意于使你误会我们的关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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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次冒险;但 Spock 没有选择。他击倒第一个罗慕兰士兵后,穿梭机早已消失于视线。Uhura 中尉的情报存在误差,这艘穿梭机上有超过两个罗慕兰人而非一个。

因此他艰难地意识到,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碰撞时空障壁,启动时间回跃。这一选择意味着他生还几率渺茫。考虑到他可能回跃到数十年前,这样他将不得不在他从进取号离开的数十年后再返回他的时间线;届时那台时空机可能已经拆卸销毁,他将面临永坠‘虚无’的困境。

运气颇佳的是,当他重新回到时空之中,使用格利泽发射塔的信号校准计时器时间时,发现他仅仅回到了七天以前。

在格利泽沙漠中没有水源和干粮存活七天近乎不可完成的任务,特别是格利泽星的气候条件极端更甚于瓦肯的情况下。因此,他发射了信号,等待格利泽的人道主义救援。格利泽并不是一个科技发达的文明,但社会福利和救援保障却十分完善。

受到隐私权的保护,Spock 可以对所有问题缄口不言。在格利泽沙漠边的最大都市科沙敦一游之后,Spock 没有暴露任何关于自己的身份信息,并意外地获得了一台福利制度提供的交通工具。七天后,他驾驶那辆形如飞碟的机器返回故地,在原来的地点上向东偏移了一千米,这是他记得穿梭机开走的方向。同时,也可使他免于被侦察发现,尤其是被过去的他本人发现。

穿梭机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,速度并不快,Spock 保持一定距离轻松地跟上。显然穿梭机没有开走很远的意图,几分钟内就停了下来。

一位几无防范意识的罗慕兰女性拖着一个半人高的装置走下来,枪没有举在手里而是插在腰间。毫无疑问她没有注意到 Spock 的存在。

Spock 隐匿在一个沙丘后,将相位枪调节至击昏档。一记精准的狙击之后,那个罗慕兰人倒下了。

他没有急于上前,而是蹲伏了一段时间,等待着剩下的罗慕兰同伙出现。十分钟内无事发生。于是他疾步上前,开始研究那个收纳器。收纳器形如一个巨大的注射器,两头呈现乳白色,中间部分透明,悬浮着体积约一立方厘米的红物质,底部有两个旋钮。Uhura 破译的通讯依然在他脑海中:“左边销毁,右边引爆。”

然而 Uhura 的密码已经失败过一次。并不能排除罗慕兰人刻意在通讯中混淆视听的可能。

Spock 蹲下身来,遗憾地发现在冒险拆毁器械之外,没有其他信息助他推测那两个旋钮的含义。在做出决定前,他已经做好了为四十亿人的生命承担责任的准备。

他按下了右边的旋钮。

在他刚刚做出动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。

随着旋钮亮起,整个收纳器开始剧烈摇晃,旋即炸开。其中的红物质被抛了出来,在大于地球小于瓦肯的重力加速度下划过优雅的抛物线。来不及思考,Spock 本能地飞身上前,想要抓住那超出星联科技理解的物质。他知道只是徒劳;红物质的力场将使他无法靠近。

然而他又错了。

Nero 在瓦肯星投下的红物质,将整个瓦肯拽入一个时空奇点。而他在格利泽投下的红物质,就像红墨水一样,泼溅在地上,只留下一块深红色的水渍。

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Spock 立于原地,发现自己无法理解 Nero 的所作所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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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,不过我听他的后援会中的某个罗宾森女生(他这种人竟然还有后援会?)说 Spock 教授今晚有实验任务,因此他应该还呆在办公室。

我的猜测完全正确。当我在一片漆黑的走廊的走到尽头时,果然发现 Spock 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,他的门反常地敞开着,灯光在地上投下一个不太完美的半圆。

我希望能在 Spock 投诉我之前,在小林丸测试的结果上得到一些宽容。Bones 说我是个傻瓜,现在我同意他。我有完美的履历,也并不希望因为这个“特立独行”的解决问题方式而留级。

在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之前,一句瓦肯语让我停下了。

“无论你怎样想,Spock,你应该面对现实。”

我毫不费力地听懂了那句瓦肯语,但令我倍感惊讶的不是那句话的内容,而是它的口音。语言专业的漂亮的 Uhura 小姐(仍然没能搞到她的名字)喜欢用那种口音来嘲笑我的瓦肯语。如果说那是一种方言,那么它是瓦肯星上那些离经叛道的人使用的;如果不仅仅把目光局限在瓦肯星,它还有一个更通用的名字,罗慕兰语。

尽管有侵犯他人隐私的嫌疑,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室内看去。Spock 笔挺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,神色如常;他面前站着的那个人,看上去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罗慕兰人。除了衣着不同于瓦肯,他右脸还有一道从额前划到眼角的伤疤,使他看上去狰狞可怖。尽管如此,依旧可判断他不超过四十五岁,以罗慕兰的标准来看还是地道的青年。

那两个人显然沉浸在对话之中,都并没有注意到我。

“Sybok,” Spock 静静地说,“你的归来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
“弟弟。”那个罗慕兰人说,使我大吃一惊。瓦肯与罗慕兰同源同宗,使分辨他们的区别变得困难——那并不是一个罗慕兰人。也许,那是一个瓦肯叛徒。

由于瓦肯封闭的文化和高度的隐私意识,我从来都以为那些人的存在只是传说——那些降生在瓦肯而非罗慕兰,却不遵从 Surak 教诲的人。然而现在我确定了,那是背叛了自己文化的瓦肯人,可能还是 Spock 的兄长。

“你已并非我的氏族。”Spock 精确地说。“你抛弃了父亲和我。”

“难道不是你们抛弃了我吗?”Sybok 控诉似的说,拉过一把椅子在 Spock 面前坐下,丝毫不在意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“我看着你长大,Spock。你和我不一样,你的母亲是人类……可是你却变成了那个事事只听 Sarek 安排的人。多么讽刺啊!”

“我不欲与你争辩此类话题。” Spock 冷静地截断了话题。

“我只是想改变你的命运,Spock。”Sybok 长叹一声,“很多事情我已记忆模糊。你会更珍惜身边的人吗?如果你知道你注定要失去他们?”

Spock 一言不发,而他的背叛者兄长只能叹了口气。“当然,你觉得我需要看精神科。这我也知道。”

“也许你相信预言存在,”Spock 冷淡地回答,“但是你我皈依了不同的文化。没有任何事情‘注定’将要发生。”

“预言真的存在,”Sybok 立刻反驳,“而你注定要和我一样悲伤。当然,你也注定不会理睬我所说的。”

Spock 看上去不打算再做回应。Sybok 看了他一眼,那目光像是逡巡了一块石板,然后重新转过脸去,深深长叹。他的脸上的悲伤难以想象。我清楚地记得瓦肯人是接触型心灵感应者,可是虽然此刻没有接触,他的痛苦却仿佛击穿了我。我无从了解 Spock 的家庭有多少往事。

Sybok 最终站起身来。我觉得他即将离开,于是正准备从门边退到一旁,Spock 却又开口了。

我毛发倒立,因为从未见过 Spock 用这种语气说话。那不可能是一个瓦肯人的语言。

“Sybok,真的是你吗?”他颤抖着说,“两年前我已听闻,你在南方行省因病死去。”

Sybok 回头。我敏锐的意识到,接下来眼前所见将严重冒犯到 Spock 的隐私;可是我无法动弹,无法离开。Sybok 伸出他伤痕累累的右手,五指平伸,掌心向上。Spock 没有丝毫犹豫,也抬起他的右手,置于 Sybok 的手掌之上。然后 Sybok 把 Spock 拉进自己怀里,像人类兄弟一样,他们拥抱了彼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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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ro 到达的时候已经迟了。

S'lvak 站在里面,透过介稳透明隔离门,面容平静地望着他。他觉得这种可怖的平静从来不曾在 S'lvak 脸上出现,一直以来 S'lvak 都是最狂躁的那个。

“科学官,” Nero 严厉凶恶地斥责,“没有人可以进红物质储藏室,即使是你!”

S'lvak转过头,不打算理睬他,并且开始研究他手里一块长条形的仪器。Nero 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科技,即使是在另一个技术更发达的时空。他不得不开始拍眼前的隔离门,但他心里清楚,这扇门的密钥已经变了,不可能从外界打开。

“S'lvak!”Nero 现在是在恶狠狠地捶门,他感到手上剧痛。“你想要做什么!你将会失去荣誉!”

S'lvak 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,深褐色的眼睛澄澈而平静。他终于看着 Nero 了,Nero 也同样注视这个他倾注了全部信任的人。他实在是感到莫名其妙。Nero 正打算提拔 S'lvak 为他的二副,这个年轻人虽然急躁,可是效率很高。而就在这个时候 S'lvak 毫无道理地违反了条例。他简直太恼怒了。

“舰长,”S'lvak 用他嘶嘶的、低沉的嗓音说,“自从我三年前由帝国舰队来到纳达拉,你一直对我信任有加。”

“若你还有理智,”Nero 咆哮道,“那你现在在做什么!”

S'lvak 静谧地凝视着他。他从来没有以如此笔直、如此克制的姿势站着,看上去简直像是另一个 Nero 熟悉的人。那个他仇恨的人。

Nero 本不愿意多想,但是 S'lvak 换了一种语言说话。那是一种优雅悦耳的腔调,与罗慕兰语有着同样的语法和构词。

那是瓦肯语。

“当你失去谈判的资本,你会用红墨水来虚张声势吗?”那个罗慕兰人,不,那个说瓦肯语的罗慕兰叛徒说。

“你在说些什么疯话?”Nero 低吼,又一拳砸在隔离门上。他的指关节流血了。

年轻的科学官像是并没有在看他,反倒是用瓦肯语继续说了下去:“我知道你会。以我而言,五年前你这样做了;以你而言,三年后你会这么做。尽管如此,这不是我回来的唯一理由。”

“仇恨你是符合逻辑的,”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,“你戕害了我的母亲,毁灭了我的同胞,重创了瓦肯文明。如果可能,我应当阻止你;宇宙运行的客观规律使我理解,我不会有机会。五年前我知道我不会有机会,直到今天,我确实没有找到机会。”

Nero 在他长篇大论的独白里只听懂了几句话。“你是个瓦肯人。”他拔出了枪。

S'lvak 没有理睬他。“我可以回去苟且偷生,”他继续着自己的独白,“但我没有那样做。不论是我承担的责任,还是客观事实,都告诫我不能回去。”

Nero 开枪了,一发高能火箭弹打在隔离门上。就像它设计的初衷那样,隔离门毫发无伤;但是舱壁却没能承受这样的震荡。伴随着崩裂声,S'lvak 身边的墙体倒塌了,巨大的钢板垮下来,有一块砸在他的脸上。那张苍白的脸上立刻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。

满地鲜血,Nero 惜才地估计,那要二十年才能被皮肤修复仪治好。可是 S'lvak 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岿然不动。

“你还有坦白的时间,”S'lvak 的声音因为重创而颤抖,却依旧平静,“如何销毁红物质?”

“你疯了!”Nero 怒吼,继续开枪。船舱因为他的射击而震颤,更多的舱壁垮塌了。

S'lvak 笔直地站在废墟之中,凝视着由特殊力场保护,在墙体的重击下不染丝毫灰尘的红物质收纳仪。他麻利地取下刚才一直在检查的带状仪器,安稳地系在了收纳仪上,从头到尾表情没有一丝变化。

“你做不到,”Nero 喊道。“你不理解那个力场——”

“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物质,应当被送到时空以外。”S'lvak 吟咏一般说道,按下了装置上的红色旋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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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Lenard!”身后一个声音传来。

McCoy 回头,看到金发女医官 Chapel 正从后面赶上来。“你听到那个广播了吗,Lenard?”

“所有高级官员到礼堂集合,有重要人事变动宣布。”McCoy 背诵道,“其他船员也可以到场。”

“很奇怪,不是吗?”Chapel 说。他们并肩赶往礼堂,“‘其他船员也可以到场’?那我也去好了。还有,人事变动为什么要在礼堂宣布呢?”

“即使以 Jim 的标准来说,也确实很奇怪。”McCoy 承认,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

五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礼堂。令人惊讶的是,礼堂人满为患,几乎所有 Alpha 班次的船员都到齐了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McCoy 的视线扫到了几个身穿瓦肯长袍的颀长的人,他们的存在于红黄蓝三色制服的船员间分外扎眼。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。

Kirk 背对着所有人,独自站在礼堂的主持台上,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。一直等到最后一个船员步入礼堂,他才转过身来,对正在互相窃窃讨论的人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。人群几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。

“今天,作为进取号舰长 James Tiberius Kirk,我有一件重大事项要向大家公布。”Kirk 面朝船员们说,“众所周知,进取号大副兼科学官 Spock 中校在三年前执行格利泽任务后,再也没有回到我们身边。由于他才有如今安然无恙的格利泽星,但同时他的离任也使进取号缺少了一名重要军官,因此——”

“他只是‘暂时’没有回来。”Uhura 完全忽略了上下级关系,失礼地打断他,“也许他只是在过去耽搁了一些时间;也许他明天就会回来。”

“你说的对,Uhura 中尉。”Kirk 宽容地说,“但是进取号需要她的大副,现在的管理层状况是不健康的。因此,在和 Komack 将军通讯并得到星舰总部的任命后,我宣布:现任舵手兼代理大副 Hikaru Sulu 接替 Spock 中校成为进取号大副,升中校衔;现任科学官 Carol Marcus 接替 Spock 中校成为进取号首席科学官,升上尉衔;现任领航室成员 Tom Jones 接替 Sulu 成为进取号舵手,升中尉衔;现任首席通讯官 Nyota Uhura 接替 Sulu 成为进取号三副,升上尉衔。这四位船员皆有出色的能力和优秀的表现。作为舰长,恭喜四位。”

人群响起了掌声;四名被点到的军官也都立正站好,向人群挥手。但更多的人依旧迷惑地看着 Kirk 。这些职务变动其实在 Spock 走后已经每个船员心照不宣,虽然没有正式任命,但进取号早已是以此套体系运作。McCoy 仍然倍感疑惑,难道不能在舰桥宣布这些事吗?

“接下来,”Kirk 等待人群的掌声平息后说道,“我以 Jim Kirk 个人的名义,告知大家一个我的猜测。”

船员们屏住了呼吸。Kirk 环视着人群,“Sarek 大使,”他向那几个瓦肯人致意,“Nyota, Bones, Scotty, Hikaru, Pasha, Christine,”他又依次向 Spock 的朋友们点了点头,“还有所有与 Spock 先生共事的船员和尊敬他的人们。我很遗憾地说: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,Spock 不会回来了。”

McCoy 当然无法相信。但是还没等到他发出质疑的怒吼,Kirk 的下一句话已经盖过了所有向他追问的声音,“请大家安静,我会解释。”

他的声音像是刻意控制过了一样,没有丝毫起伏,也没有丝毫颤抖。人群的骚动平息了。

随即,Kirk 转向人群中的一位红衫女船员问道:“Janice,Spock 先生前去执行任务的前一周,进取号下发了一批制服。请你告诉我那批制服的批次号。”

Rand 文书官开始在她的 Padd 上查找起来。“Stardates 2263.128,”她念道,“制服批次 025。”

虽然听进了每一个字,但 McCoy 不解其意。他注视着 Kirk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,从中取出了一枚星舰徽章。他一边把徽章放在桌面上,打开投影仪,一边平静地陈述:“在我十五岁那年,有一位年迈的瓦肯人送给我一枚星际舰队科学官的徽章,激励我进入星舰学院学习。这十八年来,我一直随身携带着这个不同凡响的礼物,直到昨天我发现这枚徽章上藏着不同凡响的秘密。”

他看向众人。投影仪被打开了,徽章的形状显示在了每个人的 Padd 上。

徽章的背面用正体小字刻着制服批次号:

NCC-1701-025

McCoy 只花了一秒钟就明白了过来。

“他不会回来了,”Kirk 全身上下只有嘴唇在动,连诸如呼吸的的基本生命体征也尽皆消失,宛如一座石雕。“因为我亲眼看着他死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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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会离开你,”Uhura 将 Kirk 后来写在舰长日志的那句瓦肯语翻译给 McCoy,“我将永远伴你身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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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声

我独自回到了爱荷华。

尽管两年前我就知晓了 Spock 的秘密,但我还是不能把那些记忆和现实重合起来。所以,我回到了 Slovek 的家,就让我暂且称他为 Slovek 吧。他在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。

门开了。我预想了我能想到的最坏情况,比如尘土满地,蛛网爬满天花板。但房子出乎我意料得整洁,我原先设想的大扫除不再需要。看来这里有别人来过,我不由得充满怨气地想,Slovek 把钥匙给了除我之外的人。这个骗人精骗我多少次了?

我走上阁楼。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,我被吓了一跳。

一个人坐在靠窗的竹椅上,倚着书架,正在捧着一本纸书阅读。我没想到房子里确实还有人。

在他抬头前,职业习惯让我仔细打量了他。那个人类头发花白,满脸皱纹,苍老得走了形,却无比自然地坐在那里,仿佛他才是书架的主人。后来我才意识到,他穿的衣服是星舰便装,肩上的两颗星代表着中将军阶。

不过当时我只注意到他怡然自得的坐姿。更滑稽的是,他不仅在看纸书(《远大前程》,这是我看的第一本曲速前地球小说),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,看来他和我一样对古董有些偏好。

在金灿灿的夕照中,那个人抬起头来看我,而我望进了一双依旧湛蓝的眼睛。

“Stardates 2268.201 下午五点十七分,三十五岁的 Jim Kirk 走进房门。”他对我微笑着,用醇厚的声音说,“记住这个数字,你会用得到的。”

我低下头去看计时器,发现他虽然没有看时间,报出的数字却完全正确。有一瞬间我感到迷惑,还想问他为什么知道精确的时间,又从哪里知晓我的名字。

下一个瞬间,我就全明白了。

Fin.


Hermera